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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龍藏63

Bubkes
本文:2024-10-04T07:07:58
飛劍如電,轉眼間就到了張生洞府。這還是衛淵第一次來張生的居處。院落裡頗爲雜亂,左一堆右一堆地擺放着各種奇奇怪怪的工具和材料,完全不是衛淵想像中的仙家氣象,更沒有寶芸院中的重寶如雲。

張生讓衛淵在書房坐了,自己搬出一個箱子,打開后里面是厚厚一疊玉紙。看着這疊玉紙,張生也有剎那失神。

“居然十年了……”張生嘆一口氣,把箱蓋蓋好,然後拿起那張放在桌面上的空白玉紙,放在衛淵面前。

“簽下你的名字,然後滴三滴鮮血。”張生面無表情的道。

“這是什麼?”衛淵隱隱感覺不安。

“這是過去十年你修煉耗費的資糧。現在你道基在即,自然應該由你來償還。你作爲天青殿弟子應得的那份已經從裡面扣除了。”

衛淵也覺得理所應當。按照太初宮慣例,相同境界弟子待遇都是大致差不多的,各殿略有不同,總體也是大差不差。待遇以月銀爲主,肯定不能說好,只能說是能夠維持基本的修煉需要。在此基礎上如果想要加快進度,那就需要弟子自己的家族補貼,比如門閥出身的寶芸、曉漁。

另一種途徑,就是要重點扶持的天才弟子,各殿都會自掏腰包供給一部分資糧,比如張生,他月銀之高直追法相真人。

欠債還錢,天經地義。儘管玉紙上一片空白,出於對張生的信任,衛淵還是簽下自己的名字,然後滴上鮮血。鮮血落在玉紙上,即刻被吸收,玉紙也就記下了衛淵的元神氣息,契約已成。

張生向玉紙一指,紙面上就漸漸浮現字跡,然後衛淵就看到了一長串的數字,頓時眼前一黑。

欠仙銀兩千三百七十七萬……

後面的零頭看不看都沒什麼意義了,有意義的就是最前面兩位。衛淵怎麼都沒想到,自己居然會欠下兩千三百萬兩仙銀!作爲入門弟子,衛淵不吃不喝,也要二十萬年才能還上這筆錢,這還沒算利息。即使成就道基也沒什麼不同,普通道基弟子月銀百兩,衛淵也得不吃不喝兩萬年,十個法相真人壽元都沒這麼長。

好在張生說了句這筆債沒有利息,否則衛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當場道心失守。

衛淵好不容易纔定了神,這也不怪他,他欠寶芸不過二十萬兩,行事已然多次違背本心。驟然背上這麼一筆鉅債,就算真君也難以做到心如止水。

定神之後,衛淵開始仔細思索自己這十年修煉過程。其實光是丹藥消耗就已經是個巨大數字,衛淵每天吃丹吃得生不如死,哪裡還顧得上想一共吃了多少錢?

除丹藥外,洗煉根基似乎也要花不少錢。紀流離所用的藥材衛淵只認得少數幾樣,但就這幾樣藥材材已經價值鉅萬,距離天材地寶只差一線。問題是天材地寶只是偶爾用用,這些藥可是每隔七天就用一次。

度過最初的慌亂後,衛淵反而漸漸寧定下來,內心平靜,居然比只欠一萬兩時還要鎮定。那時的他愁得整晚都睡不着覺,米飯吃多了都覺得是罪惡,好幾次修煉差點走火入魔。

衛淵忽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句話:蝨多不癢,債多不愁。

聖人誠不欺我。

張生把玉紙收走,小心翼翼放到牆上的暗格裡,然後加上好幾道劍氣封印。

做完這一切,張生纔回到衛淵面前,問:“你覺得爲師這幾把仙劍,能值千萬仙銀?”

衛淵本想點頭,但覺得這馬屁實在過於誇張,正所謂過猶不及,於是老老實實道:“不能。”

張生瞪了他一眼,糾正道:“現在不能!”

“現在不能!”衛淵重複了一遍,強調了現在。

張生這才滿意,又問:“那你覺得師祖那天火煮海法相,能值千萬仙銀?”

衛淵本想搖頭,但想了想後改成點頭。

“當然不能,遠遠不能!”張生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,再次糾正,“那老……你師祖那法相,還不如我這幾把仙劍值錢,而且那錢他早就花完了。”

衛淵本來聰明,此刻一點就透:“原來是祖師他老人家的面子……”

先不說欠多少錢,能借到兩千萬兩仙銀本身就是一種本事。衛淵自己頂着統考第一的名頭,借個十萬兩已經是極限了。別說是他,就是張生那幾把仙劍也抵不了千萬仙銀。唯有玄月真君的麪皮,能值這麼多。

至於張生和焚海真人,臉還不夠大。

“所以,你要是敢給我弄個天基出來,不用玄月祖師動手,我自己就先清理門戶!”張生聲色俱厲。

剛剛還說是地階才斬逆徒……衛淵心底吐槽,自然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。

“你回去整理行裝,三日後宗門就有前往甘州的飛舟,到時爲師會和你一同前往。”

三日後,衛淵登上飛舟,終於離開住了十年的空谷懸青。

這一次的飛舟和衛淵第一次來太初宮時乘坐的飛舟截然不同。整座飛舟長一百五十丈,高三十丈,甲板上的樓閣足有九層,甲板下還有七層艙室。飛舟通體幽青,以萬年靈木打造,載人的話可載萬人,但這一次前往甘州,舟上只有幾百修士,艙內裝的大部分是貨。此舟據說滿載的話,可裝百萬石。

巨舟的飛行速度要慢得多,此去甘州要飛整整七天。衛淵正好可以欣賞一下沿途風景。十年前那次飛舟太快,衛淵又太小,窗外只能看到一片光怪陸離的線條。

一有時間,衛淵就會跑到甲板上。他最喜歡站在船頭,看着滾滾雲海撲面而來,再自舟下掠過。此際上仰蒼穹,俯瞰衆生,壯懷激烈,無過於此。

一日日看天地蒼茫,似乎心也會漸漸寬廣,能容天地。

這日衛淵又站在船首,張生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,也望着滾滾雲海,說:“明日就到戰場了,你不怕嗎?”

“會死嗎?”

“這是和異族的殺伐戰場,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,就連天機殿那些神棍也算不清楚。換言之,誰都有可能會死,你一樣,我也一樣。強如當年三仙祖師,也是一場大戰後先後隕落。”

衛淵畢竟是少年心性,不知畏懼,反而有些躍躍欲試。他忽然說:“能問您一個問題嗎?”

張生失笑:“大戰在前,卻還想那些有的沒的。好,你問吧。”

“我看宮中很多人都有道侶,師父您想找什麼樣的道侶呢?”
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張生搖了搖頭,罕見地沒有發脾氣,而是向前方茫茫雲海一指,道:“天地有大愛,人間有大愛。爲師我心中有愛,是愛天地,愛人間,而非男女之間那些情情愛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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